从< 风 姐 姐 要 梳 头> 和< 给 爸 爸 的 信> 看 童 趣

• 王振平
  

缘 起

“爸 爸， 这 只 壁 虎 很 瘦， 很 可 怜， 不 像 我 们 家里 的 壁

虎， 胖 胖 的！” 八 岁 的 君 卉 跑 进 教 堂 大门玩 着 一 只 壁

虎。 我 瞪 大 眼 睛 看 着 她 手 里 拿 着令我 感 到“ 毛 骨 悚 然

的 东 西 ”。

从 小， 我 的 孩 子 都 会 找 一 些 “新 奇 的 玩 意 儿”。壁 虎、

蝉、 蜻 蜓、 蚂 蚱、 泥 浆 都 是 他 们 户 外 的玩意 儿。 至 于

户 内 的 玩 意 儿， 他 们 从 不 放 过 箱子和盒 子。 一 看 到 这

些 东 西， 他 们 便 拿 出 剪 刀、毛 绒线、 纸 盘、 碎 布、 树

枝…… 到 他 们 手 中， 变 了一 艘 艘 船 或 玩 偶。 有 时 看 到

十 岁 的 君 沂 拿着针 线，我 会 捏 了 一 把 冷 汗， 深 怕 针 会

插 到 她的 小 指 头。她 做 玩 偶 时 还 挺 用 心， 一 针 一 线

不马 虎， 最 后 完成 的 玩 偶 变 为 我 讲 故 事 的 好 材 料。

感 谢 我 的 三 个 稚 气 未 泯 的 孩 子，他 们 的 童 真 时常 给

我 快乐， 也 成 为 写 童 诗 的 动 力。 < 风 姐 姐 要 梳头> 有

我 和 孩 子 在 其 中。 我 的 孩 子 听 话时 像“草 儿们 乖 乖 站

着”， 顽 皮 时 像“ 叶 儿 不 听 话，一 会 儿 东，一 会 儿 西”，

发 怒 时 像 ”大 海 把 怒气 发 泄 在 岸 上 ”，顽 固 时 像 房 屋

“ 一 个 个 脑 袋瓜 都 用 钉 子 钉 住”。 我 把 自 己 想 象 成 风

姐 姐，起 初 像 风 姐 姐 要 为 草 儿 们、叶 儿、大 海、房 屋

梳头， 那 种 父 亲 对 儿 女 的 爱。 当儿 女 不 听 话 时，惹

起 我 的怒 气， 结 果 “ 风 姐 姐 生 气了/ 他用 力 梳过 一 间

间 房 屋/ 倒 霉 的 屋 顶 被 梳 成 破洞”。

另 一 首 童 诗 < 给 爸 爸 的 信> 是 两个 女 儿－－ 君 沂和君

卉给 我 的 启 发。 几 次，我 一 到 家， 就 看 到 大门塞 着 一

张 纸。 我 的 女 儿 看 到 我 回来，便 说：“ 爸 爸，是 给 你 的

信！” 我 摊开 那 张 纸， 里 面 写着 我 没 有 在家 时 发 生 过

的 事 件。“ 爸 爸，哥 哥 作弄 人！”，“ 爸 爸，他 们 一 直 在

玩。”，“ 爸 爸，她 没 有 做 功 课。” 等 都 让我 知 道 家 里

发 生 的 事。有 时， 他 们 没 有 写 任 何 的字， 只 绘几 个

图 案 。拿在 手 里， 不 禁 发 出 会 心 的微 笑。虽 然 我 们

没 有 两地 相 隔，这 两 个 女 儿 竟 然以 这 种 方 式 来 与 我

沟 通。

< 给 爸 爸 的 信>， 深 深 寄 托 着 对 父 亲 的 思 念。当 我十

岁， 父 亲 不 幸 去 世， 家 庭 就 由 母 亲 独 撑。诗 中的 孩

子 可 以 把 信 寄 给 远 方 的 爸 爸， 而 我 有一 封 寄不 出 的

信……

< 风 姐 姐 要 梳 头>

风 姐姐 要 为 草 儿 们 梳 头
草 儿 们 乖 乖 地 站 着
任 由 她 梳 成 清 汤 挂 面

风 姐 姐 要 为 叶 儿 们 梳 头
叶 儿 们 很 不 听 话
一 会 儿 东 一 会 儿 西
弄 得 风 姐 姐 一 时 手 忙 脚 乱

风 姐 姐 要 为 大 海 梳 头
大 海 不 喜 欢 她 梳 的 发 型
它 把 怒 气 发 泄 在 岸 上
抗 议 被 梳 得 满 头 波 皱

风 姐 姐 要 为 房 屋 们 梳 头
房 屋 们 最 顽 固
他 们 偏 偏 不 要 风 姐 姐 梳 头
一 个 个 脑 袋 瓜 都 用 钉 子 钉 住

这 下 子 风 姐 姐 生 气 了
她 用 力 梳 过 一 间 间 房 屋
倒 霉 的 屋 顶 被 梳 成 破 洞
( 第 六 届 花 踪 儿童 文 学 奖 佳 作)

孩 子 们 的 世 界 存 留 许 多 有 趣， 令 人 感 到 温 馨的 事

件。 大人 时 常 不 喜 欢 他 们 做 出 很 幼 稚 的 举 止，总

希 望 他 们 一 跃 而 成 有 大 人 的 思 考 力， 大 人 的 办

事 能 力，让 人 看 出 这 些 孩 子 不 同 凡 响。 我 的 童 年

以 泥 沙 为 舞， 溪 流 为 伴，有 个 快 乐 的 童 年。 因 此，

我 希 望 我 的 孩 子 也 有 快 乐 的 童 年 。

孩 子 的 思 想、 孩 子 的 言 语、 孩 子 的 联 想 力、 孩子

的 举 止， 是 写 童 诗 的 泉 源。 若 我 们 对 事 物 观 察入

微， 就 会 看 到 这 些 童 趣。 有 一 次， 我 在 房 间 发现

到 褐 色 的 玩 具 马 被 麦 克 笔 (marker pen) 画 了 许 多

条 纹。 最 后， 我 知 道 是 小 女 儿 搞 鬼。 她 说：“ 它

是一 匹 斑 马， 身 上 应 该 有 很 多 条 纹。”这 令 我 又

气 又好 笑。 令 我 气 的 是 她 把 一 件 几 十 令 吉 的 玩

具 弄 坏了， 好 笑 的 是 她 有 难 以 预 料 的 童 趣。

< 风 姐 姐 要 梳 头> 以 拟 人 手 法 书 写。 看 到 孩 子在

风 扇 前 梳 头， 让 我 想 用“ 梳 头 ” 代 替“ 吹” 来 增

加 动态 感 觉。 没 有 风 的 时 刻， 草 儿 无 动 于 衷， 所

以 “草儿 们 乖 乖 地 站 着”。 风 从 大 地 上 掠 过， 草

儿 们 弯 着背， 成“清 汤 挂 面”。 风 在 树 梢 溜 荡 时，

叶 子 在 舞 动，所 以 “叶 儿 们 很 不 听 话/ 一 会 儿 东

一 会 儿 西/ 弄 得 风姐 姐 一 时 手 忙 脚 乱”。

假 期 里，我 的 孩 子一 到 民 都 鲁 的 外 公 家， 便 吵着

要 到 海 边 拾 贝 壳。 带着 三 个 孩 子 去 看 海 实 在 别

有 一 番 趣 味。 海 浪 滔 滔， 当 它 怒 吼 时， 那 种 冲 力

就 像 “它 把 怒 气 发 泄 在 岸 上”。 而 最 后 两段 叙 述

风造 成 的 破 坏 。 我 把 它 爆 发 力， 写 成 “她 用 力 梳

过一 间 间 房 屋/ 倒 霉 的 屋 顶 被 梳 成 破 洞”。

孩 子 的 天 真， 让 他 们 以 童 心 去 剖 析 抽 象 事 物和

人 际 关 系。 许 多 动 态 活 动， 时 过 境 迁， 就 这 样

从 我 们 身 边 溜 走。 不 同 的 人，不 同 的 东 西，不 同

的 地 方，不 同的 事 情， 都 让 孩 子 们 有 所 感 受。 不

知 道 是 不 是 现在 的 孩 子 要 顾 及 学 校 的 成 绩， 也

要看 看 父 母 的 脸 色， 以 达 成 父 母 的 期 望 来 取 悦

父 母。他 们 的 童 年 多 数 是 在 补 习 的 牢 狱 中， 慢

慢 失去 了童 真 的 感 觉。

< 给 爸 爸 的 信>

给爸 爸 的 信 是 一 艘 船
扁 平 的 一 艘 船
信 中 载 着 我 的 关 怀
感 谢 像 伟 大 魔 术 师 的 爸 爸
在 外 地 变 出 一 笔 又 一 笔 家 用
不 知 工 作 压 力 在 爸 爸 脸 上
还 压 出 多 少 条 皱 纹

给 爸 爸 的 信 是 一 艘 船
扁 平 的 一 艘 船
信 中 载 着 我 的 生 活 点 滴
没 有 爸 爸 在 身 边
妈 妈 还 是 管 家 婆
管 我 有 没 有 做 功 课
管 我 有 没 有 吃 菜

给爸 爸 的 信 是 一 艘 船
扁 平 的 一 艘 船
信 中 载 着 我 的 思 念
如 果 钻 进 爸 爸 的 臂 窝 里
爸 爸 的 故 事 是 风 火 轮
连 日 带 我
游 览 神 奇 世 界

希 望 给 爸 爸 的 信
越 过 蓝 蓝 的 大 海
在 远 方 登 陆 了
将 我 的 关 怀 和 思 念
尽 快 在 爸 爸 手 中 卸 下
( 第 八 届 花踪儿 童文 学 奖 首 奖)

联 想 让 孩 子 有 更 多 思 想 空 间， 像 给 爸 爸 的 信 是

一 艘 扁 平 的 船， 爸 爸 是 伟 大 魔 术 师 ，爸 爸 的 故

事是 风 火 轮。 孩 子 们 很 会 观 言 察 色， 对 令 他 好

感 的人 比 喻 成 天 使， 讨 厌 的 人 比 喻 成 恶 魔。 在 这

些 想象 中， 有 很 多 精 彩 和 恰 当 部 分 可 以 可 以 让

我 们 去写。 他 们 的 想 象 虽 然 幼 稚， 却 增 添 无 比 趣

味。 想到 家 用， 我 的 小 女 儿 会 说 从 墙 壁 可 以 拿 出

钱。 在她 的 脑 海 中， 那 不 是 提 款 机， 而 是 神 奇 的

墙 壁， 好象 我 是 一 个 魔 术师， 可 以 从 墙 壁 变 钱。

在 我 的 孩 子 心 目 中， 严 母 是 不 可 磨 灭 的 事 实。妈

妈“管 我 有 没 有 做 功 课/管 我 有 没 有 吃 菜” 便 是 他

们 最 不 喜 欢， 也 是 必 须 要 做 的 事 情。 看 到 菜， 就

看 到 垂 头 丧 气 的 孩 子； 看 到 垂 头 丧 气 的 孩 子， 便

看 到 被 压 迫 的 感 觉 在 脸 上 表 露 无 遗。 孩 子 就是 这

么 单 纯， 不 像 大 人 会 刻 意 隐 瞒 情 绪， 而 可 以 把 喜、

怒、 哀、 乐 埋 藏 在心 底。

我 很 喜 欢 和 孩 子 们 捉 迷 藏。 衣 橱 里、 门 后、 床底

下， 我 曾 躲 过。 他 们 找 到 我 后， 无 可 否 认 地，我

沉 浸 在 他 们 的 欢 乐 中。 我 也 体 会 到 他 们 的 心灵

世 界， 稚 子 情 怀 毫 不 矫 饰。 孩 子 们 的 童 心 童 语，

是 那 么 真 挚 感 人， 都 是 写 童 诗 的 材 料。

“爸 爸 的 故 事 是 风 火 轮/ 连 日 带 我/ 游 览 神 奇 世

界”，是 我 和 孩 子 睡 前 的 一 个 写 照。 孩 子 们 最 喜

欢听 故事。 我 时 常 要 编 故 事， 而 且 要 讲 得 天 花 乱

坠，不然 他 们 一 定 要 我 再讲 到 让 他 们 听 了 满 意 为

止。无论 故 事 多 长， 我 的 孩 子 都 希 望 每 一 个 故 事

都 要有一 个 结局， 而 且 这 个 结 局 应 该 是 完 美 的 结

局。

< 给 爸 爸 的 信> 像 故 事 一 样， 循 着“ 起、 承、 转、

合”的 结 构 呈 献 它 的 情 节。 它 先 谈 对 爸 爸 的 关 怀，

再谈 自 己 的 生活 点 滴、 然 后 自 己 的 思念， 最 后 文 笔

一 转， 把 关 怀、 生 活 点 滴 和 思 念 融 合 成 一 个 希 望，

“在 远 方 登 陆 了/ 将 我 的 关 怀 和 思 念/ 尽 快 在 爸 爸

手中 卸 下” 就 成 了 一 个 结 局。 童 诗 就 是 这 么 奇 妙，

当它 的 内 在 的 张 力 凝 聚 起 来， 便 会 漾 溢 出 生 动 活

泼的 童趣。

写 童 诗 是 快 乐 的， 孩 子 的 童 年 也 应 该 是 快 乐的，

就 让 孩 子 们 也 感 受 到 童 诗 里 的 快 乐。